春夏秋冬黄少天

混乱杂食,日常躺尸。

【楼诚】克罗弗山

    所有人都知道,和格内斯特省的繁盛热闹不同,在大陆的最北边是白茫茫的冰原,暴雪铺天盖地像是白色的幕布,狂风夹着冰刀,天幕终日蒙着灰色。冰原的中部是像长刀一样伫立着的克罗弗山,山脚有漆黑的奥托城。
    能在这里生活的都是不畏严寒、日夜与风雪斗争的奥托人。他们与烈酒为伴,盖着野兽的皮毛入睡,在冰雪中使用火焰和钢铁的魔法。只有两个人例外。
    那似乎是一对东方来的兄弟,稍大的那个鼻梁高挺剑眉星目,稳重睿智;年轻的那个浓眉大眼温和干练,唇角总是带着笑意,只是左手受了伤,总裹着绷带,一直不见好。
哥哥叫做明楼,弟弟叫做明诚。
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往,但是奥托人生性豪放,也没人在意。

    明楼偶尔会戴着眼镜,坐在炉火边给孩子们念那些龙与骑士的故事,有时也关于两个国家的战争和暗夜里的无名勇士。
    “大哥哥,大哥哥!今天我们说什么故事?”
    “今天啊,”明楼回头看一眼厨房里烤小蛋糕的明诚,心里赞叹一句“我家阿诚就是做什么都有模有样”,才继续说,“今天说一个贵公子和他的守护灵。”
    “那个贵公子一定很厉害!爸爸说只有最厉害的术士才能有守护灵!”
    “是啊,他们都很厉害。”
    明楼不害臊地顺便夸了自己。

   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出生在术士世家的东方贵公子和他的守护灵。
    贵公子有一个温柔又自强的姐姐和一个闹腾却惹人疼的弟弟,哦对了,还有天资出众的贵公子在十六岁那年召唤出的守护灵。
    说到这个守护灵可就不得了了,不仅各类型的魔法都能熟练使用,做家务照顾人更是一绝。
    于是我们的主角就从“一位长身玉立的贵公子和他的守护灵”变成了“一位微胖但英俊的贵公子和他的守护灵”。

    “不许笑,好好听故事。”明楼制止了孩子们的笑声。

    “我以后,想去大陆最北边的克罗弗山看看,听说那里可以看到大陆上的任何地方!”贵公子读书的闲暇里常和他的守护灵谈自己想做的事。
    不过也只是说说,作为家族的继承人,为了安全着想,他是不能随意外出的,更不要说是克罗弗山那样危险又人烟稀少的地方。
    “大哥想做的事,会有实现的一天的。”守护灵安慰他,“以后把产业往北方发展,总有机会去的。”
    后来,还没等到可以去北方的那天,贵公子家就因为反对执政者对普通人的剥削,一气之下搬到了邻国的格内斯特省,明里暗里就往祖国送点钱和人,专门帮着普通人在乱世里吃饱饭保住命。
    而放着这样一个有着雄厚财力和战斗力的家族在邻国安生过日子,显然是每个稍微有一些脑子的执政者都不会做的事。

    明楼说到这里停顿一下。
    “用贵公子和守护灵说起来太累了,我就用我和你们阿诚哥哥的名字来代替吧。”

    “阿诚啊,你过来,大姐有话和你说。”
    “大姐……”明诚心里突然有些慌。
    “你要记得,你们都是大姐的好弟弟,你和明楼都要好好的。”
    “大姐,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
    “我们阿诚是个好孩子,”大姐笑着摸了摸明诚的头,“我听见吟唱声了,你们该走啦。”
    “那,那大姐和明台呢?我们一起走,大姐我们一起走!”明诚拉着她的袖子,眼泪刷刷往下掉。
    明镜边拍人的背边想,明诚被召唤来的那年还是个穿着小破布袄的孩子模样,现在她却要仰着头才能和人说话了。
    “总要留下人来,我们家总要有人留下来,阿诚乖,走吧,我们还会再见的,会有回家那天的。”
    明诚和明楼就这么踏上了逃亡的路。
    途中明诚帮明楼挡下了一次攻击,手上受了伤。当时忙着奔逃,没来得及查看伤势,等到想起来看时才发现似乎是带上了诅咒效果,伤口眼看着要愈合,第二天又变成原来那个血肉模糊的样子。
    没办法,只能一边敷着随手摘来的草药一边逃。
    “在最北边,只有在那里可以让伤口愈合。”他们听到吟游诗人说。
    “最高的那处有神奇的植物,可以很快的医治这伤。”一边的魔术师应和道。

    “后来呢后来呢?”有个小孩子已经爬到了明楼的膝上,“后来他们治好伤回家了吗?”
    “后来,他们如愿以偿去了大陆北边,听说能治伤的植物已经灭绝很久了,所幸在那里定居养伤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。”
    “啊……”小孩们失望的叹气。
    “小孩子叹什么气,至少后来他们甩掉了追杀,”明楼一巴掌拍上面前小孩的后脑勺,“虽然想家,但他们过得也还算开心,能和爱的人一起而不是一个人流浪已经很幸运了。你们该回家了,后来的事下次再说。”

    至于明诚,他在闲暇的下午也会在后院教城里的少年绿色魔法,在白色的空地上变出绿色的藤蔓和嫩黄色的花—在冰原上,这些都是有人一生都见不到美丽生命。
    “阿诚哥哥,你的家乡不用魔法也有这些植物吗?”
    “是啊,一年四季都有不一样的颜色,每个月份都有不一样的花。”
    “那一定很美丽!”
    “嗯,是很美丽。”明诚裹着绷带的手动了一下。
    那里不只有藤蔓和花,还有雪松和樟树,有灰色毛皮的猫咪在丝绒椅上伸懒腰,有典雅的建筑和他们被烧成灰烬的家。

    奥托城里有人被野兽抓伤的时候,两个人是最可靠的医生;孩子们哭闹不休的时候两个人总能变出花朵或者兔子哄他们开心;打猎遇到不得了的野兽,两个人又是值得信赖的防御魔法师。
    人们隐隐觉得两兄弟也许是哪个国家来隐居的了不起的术士,毕竟大陆上没有几个人能够同时精通那么多魔法。
    两个人勇敢稳重、热情友善,他们不惧风雪傲骨铮铮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两把钢刀,所有奥托人都喜欢他们。

    “想去克罗弗山上看看。”篝火晚会上喝了酒,一向稳重的明楼也和人谈起愿望理想。
    “嘿,楼,别想了!我们都知道,克罗弗山上没有路,只有雪狼和盘旋着等你死后吃掉尸体的秃鹫!”有人提着牛皮酒袋,拍明楼的肩,“诚,你看,来劝一劝你哥哥!”
    明诚笑着看明楼一眼才回答。
    “大哥想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。”
    “算了算了,科瑞夫,你总要让年轻人有一些远大的目标!”
   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对话中,他们大笑,仰头喝酒,围着篝火跳舞。
    “大哥,你想去克罗弗山上做什么?”
    “以前不是说过?看看风景,”明楼顿了顿,又接着说,“你不觉得这山光秃秃的?还是有些点缀好看。”
    “大哥你的理由还真是随意。”即使已经习惯这人的我行我素,明诚还是有些哭笑不得。
    “我这叫情调。”
    “是是是,大哥说的对,是阿诚愚笨了。”
沉默了一会明楼又开口,“山上对你养伤有好处,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回家。”
    “好的呀。”

   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变故。
    那年的气候格外恶劣,到处都有雪崩发生,明楼和明诚到处去帮忙救援。受伤的人里有很多失去父母的孩子,明楼对他们似乎很是关照。
    在奥托城的东边,灾情最为严重。常常是还没有把埋住屋子的雪挖开,新的雪崩又开始了。
    数以百计的术士都被埋在雪层底下再也没有出来。
    明楼也成了其中之一。

    “在东边啊,要是在这里长眠,也算勉强有个魂归故里的方向。”
    “大哥真是想得开。”
    “身处严寒,我开导一下自己也不行?思乡之情人皆有之嘛。”
    “大哥说的对。”明诚憋笑。
    “嘿,你小子,皮痒了是吧?”
    “夸你还不乐意?”
   
    也算魂归故里。

    孩子们有时候会想起那个在炉火边带着眼镜的大哥哥,跑去问阿诚哥哥。
    “不用担心,他只是回家了。”
    于是孩子们又开心地投入到新的故事里。

    新的一年,按例又是到了篝火晚会的时间。
明诚坐在小火堆边上,依旧是科瑞夫坐在他的旁边。
    “诚,你以后还想去哪里吗?”
    “想去克罗弗山上看看。”明诚摸了摸绑着绷带的手臂,笑着回答。
    科瑞夫没有忍心开他的玩笑,只是拍了拍他的背。
   
    谁也没有想到明诚真的会走。
    前一天傍晚他刚刚教会科瑞夫的儿子斯托德医治受伤的雪兔,第二天就不见了人影。
    斯托德说明诚哥哥告诉他,他要去爬山,可能再也不回来了。
    明诚说话算话,带着还没好的伤上了克罗弗山,再也没有出现在奥托城。
   
    过了很久,也许是一年,也许是五年,总之在某一个清晨,克罗弗山脚下传来孩子们的惊呼。
    “嘿!山顶上是不是有绿色的东西!”
    “那是什么?”
    “哦!我知道那个!那是明诚哥哥以前送我们的会开花的藤蔓!”

   

    “是你召唤的我?”那年明诚穿着灰扑扑的小袄,一本正经板着脸问明楼。
    “是我,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!”
    “是守护灵,不是弟弟。”
    “我说是就是,”明楼皱眉,“以后你要听大哥的话,知道吗?”
    “主人想做的……”
    “是大哥。”明楼打断他。
    小孩儿动了动嘴,很是困难才挤出“大哥”两个字,别别扭扭又非要一脸严肃地开口。
    “大哥想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。”

   
    “你不觉得它光秃秃的太难看了吗?还是有些点缀好。”
    “等你养好伤,我们一起回家。”

    好的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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